為女則剛-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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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女則剛-2
姜老大一家在村頭，從家裏出發，祝樂饒了半個村找到門前有三株柿子樹的老姜家。原主記得這些柿子樹，每到柿子成熟的季節，祖母杵著拐杖每日都會給自己拿一個。
遠遠地看見蛋黃柿子樹下有個矮矮的人影，在樹下揮舞鋤頭。
“祖母，你歇著吧，這鋤頭重，你別扭傷了腰。”祝樂上前，姜阿婆放下鋤頭，道：“我就挖一個小坑，今日掃了一些肥，馬上就埋好了。”
祝樂接過鋤頭，將先前的坑挖大一些，埋上肥，填上土。
姜阿婆笑呵呵地看著孫女勞動，“你倒是不嫌棄臭。等柿子熟了，我多給你摘幾個，讓你吃個夠！”
“娘，你要把柿子給誰呢？我還等著賣了柿子給孩子做幾套冬衣呢！”一個細尖嗓音從院子裏傳來，走出一個婦人。
祝樂看了，一張大圓臉，兩道雜亂的眉毛連在一起，下面是兩只吊銷眼，短而粗的鼻子下，一張厚厚的嘴唇。
“大伯娘，祖母的牙口不好，我來接祖母到家喝粥去。”祝樂道。
喝粥？
“趕緊去吧！晚上回來路不好走，三弟不在家，老大不好去接你。娘你可不能嗑著了，你明早吃過早飯再回來唄！”姜大嫂倒是不客氣，能省老太婆兩頓飯，兒子又可以換個雞蛋吃啰！
姜阿婆正要說話，被祝樂搶道：“好呢，大伯娘，你把鋤頭放家去，祖母明日再回來。”
姜大嫂正巴不得，永遠待在老三家不回來才好。忙不疊地拿起鋤頭回。
姜阿婆在後面叮囑，“家裏的雞捉到柴房，鎖好門，別晚間被黃鼠狼咬了。”
姜家平時是在竈房用飯的，今日將阿婆來了，盧氏將飯菜端到堂屋裏。裏面有張藤條編的椅子，很是適合老人家坐。
盧氏拉開了藤椅，殷勤地讓阿婆坐下。
三人各據一方，飯菜擺好飯菜坐下，端著飯碗望著空著的一方發楞。
“老三是一年多時間沒有捎信回來了吧？老三媳婦你也不要擔心，得空了上陳家問問。不行的話，捎封信給陳家的，問問是怎麽回事。”姜阿婆嘆息道，“是死是活，咱們心裏要有個數！”
“娘……孩子他爹不會有事的。”盧氏勉強地笑了笑，眼睛一下就泛紅了。可誰都知道，這麽久沒有消息，多半都是出什麽事了。
“娘，這兔肉的味道怎麽麻麻的？”祝樂挑到兔肉邊上有花椒。
“那是前些日子你大伯娘拿一雙草鞋換的，這秦椒精貴，一雙草鞋才換得一把。加在燒菜裏壓腥提味，果然是好的吧？”盧氏道。
“娘，要不咱家也種上一些這秦椒？就在圍墻下種著，這樹有刺，也可防著黃鼠狼那些野物晚間爬過來。”祝樂道。
“這是精貴的東西，我也不知道哪裏有賣種苗的，想來苗子也是不便宜的吧！”盧氏語氣中還有些期盼，菜裏加一些味道是好。吃不完，還可以賣掉，有餘錢的話，讓人給孩子他爹捎一些過去。
孩子他爹，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，也不讓人帶個口信，讓人擔心。
“娘，我想了下，咱還是不能種秦椒。你想啊，秦椒開花的時候，咱家的蜜蜂去采花，釀出來的蜜會不會是麻的，又甜又麻的蜜是什麽味道————”祝樂自己先笑開了。
又甜又麻的冰淇淋自己是吃過的，古代人肯定是不能接受這個味道的。
她的話逗笑了其他兩人。
“我年輕的時候倒是聽說有一種橘子樹，聽說只要養得好，一年四季都會開花結果，你這裏養著蜜蜂，栽這種果樹倒是合適。”姜阿婆遺憾道：“只是不知道咱這十裏八鄉可有賣，現在這個節氣正是種果樹的好時候。”
“祖母，下次大集的時候我去看看，沒準就碰上了呢？”祝樂接口道。
“鳳娘，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，還是不要去了吧？”盧氏有些擔憂。
“娘，不礙事的，我坐村裏的牛車去。娘，你不是攢了很多的草鞋嗎？這次咱就不麻煩大伯娘，我去賣了回來。”祝樂吃完了飯，收拾碗筷，“娘，你和祖母說說話，我出去挑一些水回來。”
看到女兒出去，盧氏心裏有些不得勁，對著姜阿婆埋怨道：“娘，你看鳳娘，越發不肯聽我的了，一個未出閣的閨女，到市集上賣東西，傳出去，以後還怎麽嫁人？”
姜阿婆拍了拍盧氏的手，溫和說道：“你也別怨她。說句你不愛聽的話，這個家現在是由風娘撐著的。你覺得鳳娘人小，家裏家外哪裏少得了她？不說遠了，家裏吃用的水，都是她挑的吧？現在田裏四處沒有花了，是她每日背著蜂箱上山找花的吧？”
盧氏不知覺流下了眼淚：“娘，鳳娘她像她爹，力氣大。我們母女在家，挑水放蜂的事情也只有她能做。我在家裏做草鞋，也是養家呀——”
姜阿婆擡眼看了三兒媳，這個兒媳是兒子自己找的，她當時沒看上，這性子太懦弱沒主見了。兒子在家還好，兒子不在，她也不願過來，是真不願見她一次，她就哭一次。從前不明白，人家說女人是水做的，見了這個兒媳她是知道了。
不過，盧氏是孝順的，不然她也不耐煩講這一番話。
“鳳娘願意去市集就讓她去吧，咱是小戶人家，沒那麽多講究。你也不能總是指望你大嫂給你賣草鞋，鳳娘能立起來是好事。”姜阿婆說道。幾個兒子兒媳，手心手背都是肉，有些事，她不能明說，傷了感情。鳳娘能想到自己去賣鞋是好事，她年輕的時候也是獨自一人到市集，賣些銹帕攢點兒錢，有時候也買些果子甜甜嘴。
三兒這麽久沒有消息，這個家還得女人自己撐起來。
第二日，祝樂倒是去隔壁村的陳家問了。人家陳老二一月多前才讓人捎過口信回來，不過話語中並沒有提到別人。
祝樂回到家，姜阿婆已經回去。餅臉的大伯娘在一旁，陪著她娘說話，見到她回來了，起身準備走了。擦肩而過的時候，陰陽怪氣地說道：“鳳娘你會打獵了啊？改日裏你再獵到野兔，可別忘了給大伯娘送一只過來。你可得好好感謝我，大伯娘可是為你找了一戶好人家呢！”
縣裏的那戶人家，不是要等到原主十五歲的時候才嫁的，原來這麽早就已經和盧氏說上了？
祝樂回道：“不勞煩大伯娘了，婚姻之事，父母之命，媒妁之言，我爹現在還沒有消息，我家不談嫁娶的事。”
姜大嫂停住腳步，“女大當婚。鳳娘，你是不知道這家人有多好，在縣城裏有房子住著。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想要嫁過去，我這是看在你是我親侄女的份上，才過來議親的。肥水不流外人田……縣城的街道又大又寬敞……”
祝樂不為所動：“大伯娘，既然那家這麽好。我記得你女兒鶯鶯妹妹只比我小兩月吧。肥水不流外人田，這麽好的婚事，說給鶯鶯妹妹正正好。”
姜大嫂臉色一變，聲音不由自主地有些尖了，“不能！我是想讓你鶯鶯妹妹去的，但你大伯舍不得她遠嫁。”
祝樂頷首：“大伯娘，你說得對。我也不能遠嫁，我爹不在家，我不放心我娘一人在家，我要守著我娘。”
姜大嫂看著走到近前的盧氏，對不識擡舉的侄女很是不客氣：“弟妹，你可得勸著鳳娘，縣城裏的人家都瞧不上，難道真要嫁給莊戶人家？這麽好的婚事，錯過了這個村，可沒有這個店了。”
說完竟憤憤離去。
母女兩人面面相覷，祝樂握住盧氏的手：“娘，你不要怕。後日我先去市集，賣了草鞋，再打聽一下爹的事情。”
盧氏道：“你大伯娘剛過來說，她後日幫我們賣草鞋。”
“娘，咱總不能一直麻煩大伯娘。”
盧氏低頭，婆婆才說過她，家裏的女人不能自己立不起來。這賣草鞋的事情，是不能一直麻煩大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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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老大一家在村頭，從家裏出發，祝樂饒了半個村找到門前有三株柿子樹的老姜家。原主記得這些柿子樹，每到柿子成熟的季節，祖母杵著拐杖每日都會給自己拿一個。
遠遠地看見蛋黃柿子樹下有個矮矮的人影，在樹下揮舞鋤頭。
“祖母，你歇著吧，這鋤頭重，你別扭傷了腰。”祝樂上前，姜阿婆放下鋤頭，道：“我就挖一個小坑，今日掃了一些肥，馬上就埋好了。”
祝樂接過鋤頭，將先前的坑挖大一些，埋上肥，填上土。
姜阿婆笑呵呵地看著孫女勞動，“你倒是不嫌棄臭。等柿子熟了，我多給你摘幾個，讓你吃個夠！”
“娘，你要把柿子給誰呢？我還等著賣了柿子給孩子做幾套冬衣呢！”一個細尖嗓音從院子裏傳來，走出一個婦人。
祝樂看了，一張大圓臉，兩道雜亂的眉毛連在一起，下面是兩只吊銷眼，短而粗的鼻子下，一張厚厚的嘴唇。
“大伯娘，祖母的牙口不好，我來接祖母到家喝粥去。”祝樂道。
喝粥？
“趕緊去吧！晚上回來路不好走，三弟不在家，老大不好去接你。娘你可不能嗑著了，你明早吃過早飯再回來唄！”姜大嫂倒是不客氣，能省老太婆兩頓飯，兒子又可以換個雞蛋吃啰！
姜阿婆正要說話，被祝樂搶道：“好呢，大伯娘，你把鋤頭放家去，祖母明日再回來。”
姜大嫂正巴不得，永遠待在老三家不回來才好。忙不疊地拿起鋤頭回。
姜阿婆在後面叮囑，“家裏的雞捉到柴房，鎖好門，別晚間被黃鼠狼咬了。”
姜家平時是在竈房用飯的，今日將阿婆來了，盧氏將飯菜端到堂屋裏。裏面有張藤條編的椅子，很是適合老人家坐。
盧氏拉開了藤椅，殷勤地讓阿婆坐下。
三人各據一方，飯菜擺好飯菜坐下，端著飯碗望著空著的一方發楞。
“老三是一年多時間沒有捎信回來了吧？老三媳婦你也不要擔心，得空了上陳家問問。不行的話，捎封信給陳家的，問問是怎麽回事。”姜阿婆嘆息道，“是死是活，咱們心裏要有個數！”
“娘……孩子他爹不會有事的。”盧氏勉強地笑了笑，眼睛一下就泛紅了。可誰都知道，這麽久沒有消息，多半都是出什麽事了。
“娘，這兔肉的味道怎麽麻麻的？”祝樂挑到兔肉邊上有花椒。
“那是前些日子你大伯娘拿一雙草鞋換的，這秦椒精貴，一雙草鞋才換得一把。加在燒菜裏壓腥提味，果然是好的吧？”盧氏道。
“娘，要不咱家也種上一些這秦椒？就在圍墻下種著，這樹有刺，也可防著黃鼠狼那些野物晚間爬過來。”祝樂道。
“這是精貴的東西，我也不知道哪裏有賣種苗的，想來苗子也是不便宜的吧！”盧氏語氣中還有些期盼，菜裏加一些味道是好。吃不完，還可以賣掉，有餘錢的話，讓人給孩子他爹捎一些過去。
孩子他爹，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，也不讓人帶個口信，讓人擔心。
“娘，我想了下，咱還是不能種秦椒。你想啊，秦椒開花的時候，咱家的蜜蜂去采花，釀出來的蜜會不會是麻的，又甜又麻的蜜是什麽味道————”祝樂自己先笑開了。
又甜又麻的冰淇淋自己是吃過的，古代人肯定是不能接受這個味道的。
她的話逗笑了其他兩人。
“我年輕的時候倒是聽說有一種橘子樹，聽說只要養得好，一年四季都會開花結果，你這裏養著蜜蜂，栽這種果樹倒是合適。”姜阿婆遺憾道：“只是不知道咱這十裏八鄉可有賣，現在這個節氣正是種果樹的好時候。”
“祖母，下次大集的時候我去看看，沒準就碰上了呢？”祝樂接口道。
“鳳娘，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，還是不要去了吧？”盧氏有些擔憂。
“娘，不礙事的，我坐村裏的牛車去。娘，你不是攢了很多的草鞋嗎？這次咱就不麻煩大伯娘，我去賣了回來。”祝樂吃完了飯，收拾碗筷，“娘，你和祖母說說話，我出去挑一些水回來。”
看到女兒出去，盧氏心裏有些不得勁，對著姜阿婆埋怨道：“娘，你看鳳娘，越發不肯聽我的了，一個未出閣的閨女，到市集上賣東西，傳出去，以後還怎麽嫁人？”
姜阿婆拍了拍盧氏的手，溫和說道：“你也別怨她。說句你不愛聽的話，這個家現在是由風娘撐著的。你覺得鳳娘人小，家裏家外哪裏少得了她？不說遠了，家裏吃用的水，都是她挑的吧？現在田裏四處沒有花了，是她每日背著蜂箱上山找花的吧？”
盧氏不知覺流下了眼淚：“娘，鳳娘她像她爹，力氣大。我們母女在家，挑水放蜂的事情也只有她能做。我在家裏做草鞋，也是養家呀——”
姜阿婆擡眼看了三兒媳，這個兒媳是兒子自己找的，她當時沒看上，這性子太懦弱沒主見了。兒子在家還好，兒子不在，她也不願過來，是真不願見她一次，她就哭一次。從前不明白，人家說女人是水做的，見了這個兒媳她是知道了。
不過，盧氏是孝順的，不然她也不耐煩講這一番話。
“鳳娘願意去市集就讓她去吧，咱是小戶人家，沒那麽多講究。你也不能總是指望你大嫂給你賣草鞋，鳳娘能立起來是好事。”姜阿婆說道。幾個兒子兒媳，手心手背都是肉，有些事，她不能明說，傷了感情。鳳娘能想到自己去賣鞋是好事，她年輕的時候也是獨自一人到市集，賣些銹帕攢點兒錢，有時候也買些果子甜甜嘴。
三兒這麽久沒有消息，這個家還得女人自己撐起來。
第二日，祝樂倒是去隔壁村的陳家問了。人家陳老二一月多前才讓人捎過口信回來，不過話語中並沒有提到別人。
祝樂回到家，姜阿婆已經回去。餅臉的大伯娘在一旁，陪著她娘說話，見到她回來了，起身準備走了。擦肩而過的時候，陰陽怪氣地說道：“鳳娘你會打獵了啊？改日裏你再獵到野兔，可別忘了給大伯娘送一只過來。你可得好好感謝我，大伯娘可是為你找了一戶好人家呢！”
縣裏的那戶人家，不是要等到原主十五歲的時候才嫁的，原來這麽早就已經和盧氏說上了？
祝樂回道：“不勞煩大伯娘了，婚姻之事，父母之命，媒妁之言，我爹現在還沒有消息，我家不談嫁娶的事。”
姜大嫂停住腳步，“女大當婚。鳳娘，你是不知道這家人有多好，在縣城裏有房子住著。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想要嫁過去，我這是看在你是我親侄女的份上，才過來議親的。肥水不流外人田……縣城的街道又大又寬敞……”
祝樂不為所動：“大伯娘，既然那家這麽好。我記得你女兒鶯鶯妹妹只比我小兩月吧。肥水不流外人田，這麽好的婚事，說給鶯鶯妹妹正正好。”
姜大嫂臉色一變，聲音不由自主地有些尖了，“不能！我是想讓你鶯鶯妹妹去的，但你大伯舍不得她遠嫁。”
祝樂頷首：“大伯娘，你說得對。我也不能遠嫁，我爹不在家，我不放心我娘一人在家，我要守著我娘。”
姜大嫂看著走到近前的盧氏，對不識擡舉的侄女很是不客氣：“弟妹，你可得勸著鳳娘，縣城裏的人家都瞧不上，難道真要嫁給莊戶人家？這麽好的婚事，錯過了這個村，可沒有這個店了。”
說完竟憤憤離去。
母女兩人面面相覷，祝樂握住盧氏的手：“娘，你不要怕。後日我先去市集，賣了草鞋，再打聽一下爹的事情。”
盧氏道：“你大伯娘剛過來說，她後日幫我們賣草鞋。”
“娘，咱總不能一直麻煩大伯娘。”
盧氏低頭，婆婆才說過她，家裏的女人不能自己立不起來。這賣草鞋的事情，是不能一直麻煩大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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